问答
此时无声什么有声
“此时无声什么有声”是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。
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。
原文节选为:
冰泉冷涩弦凝绝,凝绝不通声暂歇。
别有幽愁暗恨生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。
曲终收拨当心画,四弦一声如裂帛。
东船西舫悄无言,唯见江心秋月白。
译文:
好像水泉冷涩琵琶声开始凝结,凝结而不通畅声音渐渐地停歇。
像另有一种愁思幽恨暗暗滋生,此时闷闷无声却比有声更动人。
突然间好像银瓶撞破水浆四溅,又好像铁甲骑兵厮杀刀枪齐鸣。
一曲终了她对准琴弦中心划拨,四弦一声轰鸣好像撕裂了绢帛。
东船西舫人们都静悄悄地聆听,只见江心之中映着白白秋月影。
注释:
①凝绝:凝滞。凝,一作“疑”。
②幽愁暗恨:潜藏在内心的愁恨。
③迸:溅射。
④铁骑:带甲的骑兵。
⑤曲终:乐曲结束。当心画:用拔子在琵琶的中部划过四弦,是一曲结束时经常用到的右手手法。
⑥帛:古时对丝织品的总称。
⑦船:一作“舟”。舫:船。
⑧见:一作“有”。
赏析:
《琵琶行》内容,如小序中所说,所写的是作者由长安贬到九江期间在船上听一位长安故倡弹奏琵琶、诉说身世的情景。作为一首长篇叙事诗,此诗结构严谨缜密,错落有致,情节曲折,波澜起伏。
第一部分从“浔阳江头夜送客”(译文:秋夜我到浔阳江头送一位归客)至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(译文:怀里还抱着琵琶半遮着脸面),叙写送别宴无音乐的遗憾,邀请商人妇弹奏琵琶的情形,细致描绘琵琶的声调,着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。首句只七个字,就把人物(主人和客人)、地点(浔阳江头)、事件(主人送客人)和时间(夜晚)一一作概括的介绍;再用“枫叶荻花秋瑟瑟”(译文:冷风吹着枫叶和芦花秋声瑟瑟)一句作环境的烘染,而秋夜送客的萧瑟落寞之感,已曲曲传出。惟其萧瑟落寞,因而反跌出“举酒欲饮无管弦”(译文:举起酒杯要饮却无助兴的音乐)。“无管弦”三字,既与后面的“终岁不闻丝竹声”(译文:一年到头听不到管弦的乐器声)相呼应,又为琵琶女的出场和弹奏作铺垫。因“无管弦”而“醉不成欢惨将别”,铺垫已十分有力,再用“别时茫茫江浸月”(译文:临别时夜茫茫江水倒映着明月)作进一层的环境烘染,构成一种强烈的压抑感,使得“忽闻水上琵琶声”(译文:忽听得江面上传来琵琶清脆声)具有浓烈的空谷足音之感,为下文的突然出现转机作了准备。从“夜送客”之时的“秋萧瑟”“无管弦”“惨将别”一转而为“忽闻”“寻声”“暗问”“移船”,直到“邀相见”,这对于琵琶女的出场来说,已可以说是“千呼万唤”了。但“邀相见”还不那么容易,又要经历一个“千呼万唤”的过程,她才肯“出来”。这并不是她在意身份。正像“我”渴望听仙乐一般的琵琶声,是“直欲摅写天涯沦落之恨”一样,她“千呼万唤始出来”(译文:千呼万唤她才缓缓地走出来),也是由于有一肚子“天涯沦落之恨”,不便明说,也不愿见人。这段琵琶女出场过程的描写历历动人,她未见其人先闻其琵琶声,未闻其语先已微露其内心之隐痛,为后面的故事发展造成许多悬念。
第二部分从“转轴拨弦三两声”(译文:转紧琴轴拨动琴弦试弹了几声)至“唯见江心秋月白”,写琵琶女及其演奏的琵琶曲,具体而生动地揭示了琵琶女的内心世界。先用“转轴拨弦三两声”一句写校弦试音,接着就赞叹“未成曲调先有情”,突出了一个“情”字。“弦弦掩抑声声思”(译文:弦弦凄楚悲切声音隐含着沉思)以下六句,总写“初为霓裳后六幺”(译文:初弹《霓裳羽衣曲》接着再弹《六幺》)的弹奏过程,其中既用“低眉信手续续弹”(译文:她低着头随手连续地弹个不停)“轻拢慢捻抹复挑”(译文:轻轻地拢,慢慢地捻,一会儿抹,一会儿挑)描写弹奏的神态,更用“似诉平生不得志”(译文:似乎在诉说着她平生的不得志)“说尽心中无限事”(译文:用琴声把心中无限的往事说尽)概括了琵琶女借乐曲所抒发的思想情感。此后十四句,在借助语言的音韵摹写音乐的时候,兼用各种生动的比喻以加强其形象性。“大弦嘈嘈如急雨”(译文: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),既用“嘈嘈”这个叠字词摹声,又用“如急雨”使它形象化。“小弦切切如私语”(译文: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有人私语)亦然。这还不够,“嘈嘈切切错杂弹”(译文:嘈嘈声切切声互为交错地弹奏),已经再现了“如急雨”“如私语”两种旋律的交错出现,再用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(译文:就像大珠小珠一串串掉落玉盘)一比,视觉形象与听觉形象就同时显露出来,令人眼花缭乱,耳不暇接。旋律继续变化,出现了先“滑”后“涩”的两种意境。“间关”之声,轻快流利,而这种声音又好像“莺语花底”,视觉形象的优美强化了听觉形象的优美。“幽咽”之声,悲抑哽塞,而这种声音又好像“泉流冰下”,视觉形象的冷涩强化了听觉形象的冷涩。由“冷涩”到“凝绝”,是一个“声渐歇”的过程,诗人用“别有幽愁暗恨生,此时无声胜有声”的佳句描绘了余音袅袅、余意无穷的艺术境界,令人拍案叫绝。弹奏至此,满以为已经结束了。谁知那“幽愁暗恨”在“声渐歇”的过程中积聚了无穷的力量,无法压抑,终于如“银瓶乍破”,水浆奔迸,如“铁骑突出”,刀枪轰鸣,把“凝绝”的暗流突然推向高潮。才到高潮,即收拨一画,戛然而止。一曲虽终,而回肠荡气、惊心动魄的音乐魅力,却并没有消失。诗人又用“东船西舫悄无言,唯见江心秋月白”的环境描写作侧面烘托,给读者留下了涵泳回味的广阔空间。
第三部分从“沉吟放拨插弦中”(译文:她沉吟着收起拨片插在琴弦中)至“梦啼妆泪红阑干”(译文:梦中哭醒涕泪纵横污损了粉颜),写琵琶女自述身世,由少女到商妇的经历,亦如琵琶声的激扬幽抑。正像在“邀相见”之后,省掉了请弹琵琶的细节一样;在曲终之后,也略去了关于身世的询问,而用两个描写肖像的句子向“自言”过渡:“沉吟”的神态,显然与询问有关,这反映了她欲说还休的内心矛盾;“放拨”“插弦中”,“整顿衣裳”“起”“敛容”等一系列动作和表情,则表现了她克服矛盾、一吐为快的心理活动。“自言”以下,用如怨如慕、如泣如诉的抒情笔调,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谱写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,与“说尽心中无限事”(译文:用琴声把心中无限的往事说尽)的乐曲互相补充,完成了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。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得异常生动真实,并具有高度的典型性。通过这个形象,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中被侮辱、被损害的乐伎们、艺人们的悲惨命运。
第四部分从“我闻琵琶已叹息”(译文:我听琵琶的悲泣早已摇头叹息)到最后的“江州司马青衫湿”(译文:我江州司马泪水湿透青衫衣襟),写诗人深沉的感慨,抒发与琵琶女的同病相怜之情。作者在被琵琶女的命运激起的情感波涛中坦露了自我形象。“我从去年辞帝京,谪居卧病浔阳城”(译文:自从去年我离开繁华长安京城;被贬居住在浔阳江畔常常卧病)的那个“我”,是作者自己。作者由于要求革除暴力的政治、实行仁政而遭受打击,从长安贬到九江,心情很痛苦。当琵琶女第一次弹出哀怨的乐曲、表达心事的时候,就已经拨动了他的心弦,发出了深长的叹息声。当琵琶女自诉身世、讲到“夜深忽梦少年事,梦啼妆泪红阑干”(译文:更深夜阑常梦少年时作乐狂欢;梦中哭醒涕泪纵横污损了粉颜。)的时候,就更激起他的情感的共鸣: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。”(译文:我们俩同是天涯沦落的可悲人;今日相逢何必问是否曾经相识)同病相怜,同声相应,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遭遇。写琵琶女自诉身世,详昔而略今;写自己的遭遇,则压根儿不提被贬以前的事。这意味着以彼之详,补此之略。琵琶女昔日在京城里“曲罢常教善才伏,妆成每被秋娘妒”的情况和作者被贬以前的情况当有某些相通之处;同样,他被贬以后的处境和琵琶女“老大嫁作商人妇”以后的处境也有某些类似之处,不然不会发出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感慨。作者的诉说,反过来又波动了琵琶女的心弦,当她又一次弹琵琶的时候,那声音就更加凄苦感人,因而反转来又激动了作者的感情,以致热烈直流,湿透青衫。
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现实主义杰作,全文以人物为线索,既写琵琶女的身世,又写诗人的感受,然后在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二句上会合。歌女的悲惨遭遇写得很具体,可算是明线;诗人的感情渗透在字里行间,随琵琶女弹的曲子和她身世的不断变化而荡起层层波浪,可算是暗线。这一明一暗,一实一虚,使情节波澜起伏。它所叙述的故事曲折感人,抒发的情感能引起人的共鸣,语言美而不浮华,精而不晦涩,内容贴近生活而又有广阔的社会性,雅俗共赏。
创作背景:
唐宪宗元和十年(815)六月,唐朝藩镇势力派刺客在长安街头刺死了宰相武元衡,刺伤了御史中丞裴度,朝野大哗,藩镇势力又进一步提出要求罢免裴度,以安藩镇“反侧”之心。白居易上表主张严缉凶手,有“擅越职分”之嫌,而且平素多作讽喻诗,得罪了朝中权贵,于是被贬为江州司马。司马是刺史的助手,在中唐时期多专门安置“犯罪”官员,属于变相发配。这件事对白居易影响很大,是他思想变化的转折点,从此他早期的斗争锐气逐渐销磨,消极情绪日渐增多。
元和十一年(816)秋天,白居易在浔阳江头送别客人,偶遇一位弹琵琶的长安倡女,便用为题材,创作了这首叙事长诗《琵琶行》。
作者简介:
白居易(772—846),唐代诗人。字乐天,号香山居士。其先太原(今属山西)人,后迁下邽(今陕西渭南东北)。贞元进士,授秘书省校书郎。元和年间任左拾遗及左赞善大夫。后因上表请求严缉刺死宰相武元衡的凶手,得罪权贵,贬为江州司马。长庆初年任杭州刺史,宝历初年任苏州刺史,后官至刑部尚书。在文学上,主张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(译文:文章应该为时事而著作,诗歌应该为现实而创作),是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。其诗语言通俗。与元稹常唱和,世称“元白”。有《白氏长庆集》。